头压低嗓音问道:“廷益,这周侍郎平日行止如何?”

    却见于谦早换了一脸的肃然之色,显然也正在怀疑周昶此来的原因与目的。

    听孙绍宗问起周昶的为人,他微微摇了摇头,并不愿直接作出判断,而是建议道:“叔父且先看他有什么言语。”

    不过从他的表情上,孙绍宗也已经得出了一部分答案。

    于是再不犹豫,冲唐惟善一扬下巴:“走吧,随本官出去瞧瞧。”

    两人一前一后步出门外,却见那十几个户部官员,正众星捧月似的把周昶围在当中,直到有人发现孙绍宗来了,这才雁翅排开分列左右,俨然是要‘两军对垒’的架势。

    孙绍宗几步迎下了台阶,拱手道:“不知周侍郎星夜驾临,孙某有失远迎,赎罪、赎罪。”

    那周昶却不答话,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捋着胡须,上下打量了孙绍宗几眼,这才冷笑一声:“果真是孙少卿在此主持!这倒是奇了,你如今不是应该正停职待劾么?”

    这厮倒是一下子就戳中了孙绍宗的软肋。

    若非是有此顾及,孙绍宗也不会一直躲在后堂里,由唐惟善出面应付。

    可那些最高不过从五品小官,让唐惟善应付也还合适,这堂堂户部侍郎驾临,孙绍宗可就没道理避而不见了。

    当然了,虽说周昶的到来,稍稍有些出乎意料。

    可孙绍宗也并无半点慌张,从容的应答道:“吕给谏一案至今闹的满城风雨,户部上下更是饱受困扰,以至于国家财计都受了影响——事关社稷,孙某虽是戴罪之身,却也实在顾不得许多了。”

    这话说白了,就是‘我之所以这么做,全都是在给你们户部擦屁股’的意思。

    周昶吃了个软钉子,当下冷哼了一声,却不肯再与孙绍宗纠缠,直接扬声道:“你们魏大人何在?我倒要好生问他一问,这大半夜突然拿问我户部十余位官员,莫不是查出了什么铁证如山的窝案?”

    “周侍郎,其实……”

    “你不必多言!”

    孙绍宗想要分说一二,那周昶却摆出副上官嘴脸,厉声呵斥道:“戴罪之人,如何能主持查案?要么立刻将魏大人请出来,给本官一个明确的说法;要么……”

    说到这里,他转身打了个罗圈揖:“诸位同僚,我等堂堂户部官员,岂能受一罪臣挟制?”

    且不说户部众官,此时都憋了满肚子气,单凭他户部侍郎的身份,也必然是一呼百应。

    因而话音未落,两下里就鼓噪起来:

    “正是此理!岂能让犯官审问我等清白之人?”

    “没错!若是魏大人在不出面,我等也没必要留在此处了!”

    “家母年迈体衰,方才又受了惊吓,本官急着回去延请大夫,哪有闲工夫陪一个犯官理论?”

    眼见得群情激奋,只差周昶振臂一呼,众人便要突围而出了。

    孙绍宗面沉似水,正待说几句硬气话,打压对面的气势,身后却忽然闪出个人来。

    “诸位大人稍安勿躁,且听于谦一言!”

    前半截话,压根没有半点效果,但后面‘于谦’二字一出,台下却登时没了声息。

    盖因于谦这都给事中,虽然不过是区区七品,却相当于半独立的纪检书记,平日又可以在君前参赞机宜,故而连户部尚书都礼让他三分,更何况是下面这些七八品的小官儿?

    当然,众人这忽然收声,也是惊异于他突然出现在此。

    这时于谦快步下了台阶,与孙绍宗并肩而立,拱手道:“于谦也知道,诸位大人之所以口出怨言,并非出自私心,而是唯恐事情传播出去,会坏了户部的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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