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心知肚明,陈平安为何始终不肯称呼齐静春为师叔,一直敬称为齐先生。齐静春之于陈平安,前者就像一个学富五车、饱读诗书的家塾西席,在那书香门第之内,为某蒙童传授举业制艺的本事,前者所教,后者所学,都是奔着成圣成

    贤去的。突然有一天,年纪稍长的少年,说不读书了,跑到山上,落草为寇了,揭竿而起,说要篡位,自己当皇帝。

    正因为谁都清楚齐静春对陈平安的影响之大,所以姜赦听到陈平安那句“立教称祖”的豪言壮语,才会感到极其别扭。

    换成是同样年轻的曹慈说这种“悖逆言语”,姜赦都不会觉得如何,至多是微微讶异。崔?推崇事功学问,杂糅百家熔铸一炉。一座书简湖,迫使陈平安失去了一颗金色文胆,别说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就算读百万卷千万卷,走遍几座天下,游历

    过整座人间,还是彻底失去修炼出一个本命字的可能性。之后在剑气长城,陈平安合道半座剑气长城,则是完全失去了阴神远游、出阳神的机会。

    关键是在崔?那边对陈平安的态度,永远是,就像一些京察大计的官场评语,能力太低,资质太差了,道心脆弱,不堪大用,

    等到水落石出的一天,崔?跟齐静春这俩师兄弟的所作所为,全他娘是障眼法?视野中,陈平安再次恢复原貌,好似猜中了姜赦所思所想,陈平安笑道:“你可能搞错了,我们文圣一脉,脾气最差的,是齐先生。性格和耐心最好的,其实是崔

    师兄才对。”

    “比如拆分正阳山,是与崔师兄学来的一点皮毛。问剑正阳山成功,之后还要立起一碑,则是与齐先生学的。”

    一边说一边走,那些山河景象一一消融如水流淌,与主人合而为一。

    姜赦实在是见过太多的神通术法,对此倒是并不意外,还行,陈平安这门手段,不算过于骇人,虽说不耗道行与灵气,却要耗费心神。

    “不是觉得此生与止境武夫问拳的机会,还是太少吗?今天就让你吃饱吃撑,一口气吃到吐为止。”

    “裴杯,张条霞,李二,宋长镜,吴殳,叶芸芸,王赴?,这几个止境,让们与你各出巅峰数拳,够不够?”

    那些被姜赦一一“点名”敕令而出的止境武夫,在他跟陈平安之间排成一条横线。

    如那战场,长枪大戟,堂堂正正,所向披靡。止境结阵,一线潮头,万骑辟易。

    陈平安好像就在等待这一幕的出现。

    轻轻吐气,稳了稳心绪,开始前奔。姜赦没有在“持剑者”那边得到真相,还颇为好奇一事,不得不开口问道:“陈清都不是个小气人,你替他做了那么些事情,又是剑气长城的半个女婿,以陈清都一贯欠钱欠酒欠剑什么都欠、唯独不肯欠人情的脾气,你又是个入了眼的小辈,他怎么都该有所表示才对。这份赠礼,定然不薄,怎的,觉得尚未置身死地,还

    要藏掖几分?免得被白玉京那帮算卦的算走了天机,下次问剑真无敌,失了先手?”

    说到“真无敌”一语,姜赦自顾自大笑不已,“真无敌,好道号。白景怎么不抢。”

    此刻陈平安自然无暇分心回答此问。

    只因为姜赦敕令出了更多的“止境武夫”,各个时代的顶尖豪杰,都是名动天下的武学宗师,各有各的无敌。

    他们任何一拳,都是炉火纯青,都是圆满境地。

    巧了,姜赦也只是耗费些许心神而已,连一丝一毫的天地灵气都无需调动。

    姜赦看着战场上那个疲于应付的身形,越看越觉无趣,“习武练拳,到头来只是得手一副体魄,练出个乌龟壳罢了,可有一二拳,是你自己的?”

    “规规矩矩怕出错,只蹈前人旧迹,倒是省心省力了,也有脸痴心妄想,超越曹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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