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正阳山,就像她自己所说,并无恨意,甚至还有无法释怀的愧疚。

    难以释怀的,只是某些人,某些言语。

    但是对于那个李抟景的关门弟子,如今的风雷园园主黄河,苏稼则有一种无法描述的恐惧,经常会让她从噩梦中惊醒。

    无法理解,极难释怀。

    黄河当年在三场问剑选址的风雪庙神仙台上,男子背负剑匣,装满了小剑,却非本命飞剑,分心驭剑,匪夷所思。

    一剑洞穿了苏稼持剑之手,一次切断了系挂腰间的那枚养剑葫红绳,最后被两把飞剑分别钉入两只手腕。

    在苏稼昏厥之后,闭眼之前的最后一幕,是那黄河脚踩养剑葫,将其轻轻捻动。

    山岳一般的男子,好似强大无敌的巍峨存在,却处处无情冷血。

    甚至哪怕是今天见到了刘灞桥,其实苏稼都在心神颤栗,因为不由自主又想到了黄河,又想到了那个噩梦,那个罪魁祸首。

    苏稼走在僻静巷弄当中,伸出一手,环住肩头,似乎是想要以此取暖。

    走着走着,苏稼便脸色惨白,侧身背靠墙壁,再抬起一手,使劲揉着眉心。

    长久过后,苏稼抬起手背,擦了擦额头汗水,去往那栋小宅子。

    苏稼到了一条巷弄尽头,打开门后,呆立当场,然后瞬间满脸泪水。

    对方妇人模样,但是就像刘灞桥可以一眼看出苏稼,苏稼也可以一眼看出眼前女子。

    正是带着她上山修行的师父。

    但是不知为何,祖师堂谱牒上边,并不如此记载,苏稼很早就转投一位正阳山老祖门下,继而成为祖师堂嫡传。

    而她的师父,依旧门下无一弟子记录在册,师父的辈分,却不低,只是在正阳山从来名声不显。

    以前每次祖师堂议事,她师父几乎从不露面,位置极为靠后的那张椅子,始终空着,因为喜欢师父下山云游,往往一走就是十年数十年。

    女子撤了障眼法,正是那位去大骊御书房参与议事的正阳山女修,当时坐在末位上,从头到尾,无一人搭理。

    容貌年轻,算不得如何漂亮。

    她走到泪眼朦胧的苏稼身边,伸出手,摸了摸苏稼的脑袋,柔声笑道:“傻徒儿。师父不过是离开正阳山,游历了些年,就变成这般田地了,怎的,没了师父在身边,便一直是那个自己走夜路都不敢的小丫头了?早知道当年就不把你送到羽化峰了。”

    苏稼笑得一双秋水长眸,眯成月牙儿。

    好像师父在身边了,便真的可以万事不怕,变成了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那女子收回手,手腕上系着红绳。

    女子稍作片刻,便起身离去。

    并没有说要带着苏稼重返正阳山,恢复祖师堂嫡传身份,更没有提那枚养剑葫的将来归属。

    但是苏稼反而觉得如今清清淡淡的日子,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虽然心中遗憾有许多,但是每天守着那间书肆,挣着银子铜钱,反而心神安宁,当然除了那个噩梦。

    女子离去后,又变成了一位衣裙朴素的寻常妇人。

    在妇人离开没多久。

    敲门声响起。

    苏稼飞快跑去开门,误以为是师父返回了,然后苏稼踉跄后退,身形摇晃。

    剑心已毁,跌境为下五境的苏稼,此刻连那凡俗女子都不如。

    那个男子站在门外,神色冷漠,缓缓道:“苏稼,你应该很清楚,刘灞桥以后肯定会偷偷来见你,无非是让你不知道罢了。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滚回正阳山苟延残喘,要么找个男人嫁了,老老实实相夫教子。如果在这之后,刘灞桥依旧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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