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后炮的我总算明白啦。”田宝坤换了根纸烟,“大舅,你说行行出状元这句话真对,高瑞满世界忆苦思甜,哭诉日本人刺刀底下挖煤的痛苦,儿子能保送上柳城农大。”“也不全因为这个。狄支书家里孩子大的大小的小不争不抢是一,高中生里高秀廷的确出众是二,比他强的家庭成分都不好是三。”“大舅,你说的不全对。公社把名额给哪村都行,给谁都行,也没规定村村都有,也没规定就给咱们村就给他高秀廷。是高瑞蜿蜒,大舅你想想是不是?”“别说,你分析的还真有道理,可惜高瑞不识字。”杨老爷子点点头,吸口烟,把烟一口长气吐散。“你知道眼前,不了解过去。高瑞不是你们眼前见到的这般简单,农会时期就积极,所有的事情都热情参与。三天打鱼二天晒网的人太多,多少年坚持不懈的村里只有高瑞。跳忠字舞,光个大膀子,穿条家织布大白裤衩,没有裤带,大裤腰一缅,大侧腰一掖,大腿一叉,大胯骨一抻吧,大树台上,大跳起来。台下的人张大嘴巴看,真怕那大裤衩子秃噜下来。村里跳,公社跳,东片八个公社联合跳,今天得到这些也是应该的。在说这么多年的锻炼,说话的水平不低。弄身衣服,再架付眼睛,不知道他的底细你看不穿帮。再说了年呀节呀的高瑞勤去走动,知道领导家的大门小门冲那儿开。”“对对对,人世间的好话都能从他嘴里出来,高瑞一张嘴,幸福下一代。人家看见多大的官不打怵,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不像我,杵倔浑搡的犟驴一头。”
烟袋里没有烟叶了,田宝坤把手伸过去。“来,大舅,别动。我给你倒烟灰。说着把烟灰磕到地上,又把烟袋锅装满,递过去,随手把油灯火苗送到跟前。杨老爷子接过烟袋,对火苗深深吸燃烟叶,把烟气困在肺里,慢慢享受完,一缕青烟缓缓自口中飘然升起。把烟袋拿手中,接着刚才的话题说:“老天把人送到世上,都是公平的,受罪和享福都有定数。老天至少会给你一次机会,没人知道是什么时候降临到你的头上,看你有没有耐心等那个时候,真到了那个时候又看你抓住抓不住机会。”“大舅说的真好。我改天把你这话对侄子学学,让春明听听,别一天到晚埋天怨地的。”田宝坤和杨老爷子就是唠嗑投缘,一半尊重一半对脾气,所以窜门子就来找舅舅。
“我给你们讲个笑话,”田宝坤盘腿坐正,一本正经地对屋里人说:“有个人考大学,看完考试卷,啥都不会,交了张白卷。这张白卷可了不得,惊动了那大个的领导,特批他上大学。他成了榜样,人人都要学习他,称呼他老白,所以他出名了,经常和外国人交流。有一次,外国专家问他问题,老白会个雀儿呀,一个都答不上来。他那脑袋瓜子也不白给,对外国人说:‘我问你个问题,你能答吗?’外国专家心里想:研究牲口这么多年了,没有我不会的问题。就说:‘你问吧。’老白说:‘请问,驴耳朵长还是骡子耳朵长?’在场的外国专家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用尺子量过,一齐摇头。老白说:‘你们还号称专家,我看是钻进家里吧,这么简单得问题都不会。你跟我就是野鸡和虎不喇,都是一个沟沟里的货色。’外国专家更糊涂,还问:‘虎不喇’是什么类?’老白说:‘回家问问你的师娘吧。’可了不得,一个问题没答上,老外麻爪了,外国人一齐鞠躬:‘师娘是那个种?’”讲到这里,屋子里没人不笑的。他还没讲完,“这下子更了不得啦,为国争光啦,那大个的领导接见他。老白到处访问做报告,计划访问柳城农大,就是高秀廷就读的学校。学校校园在郊区,为了迎接他的到来,柳城马上修通城里到学校的柏油路,这是本地区第一条城乡之间的柏油路。原来是一条沙石路,车辆一过尘土飞扬,现在柏油路修好,平整如镜子面,老百姓特高兴,都说:‘没有老白到,哪能走黑道。’”杨副校长早去东屋看书,屋子里人都笑,就讲故事的人脸上不含一丝笑意。
这时,大喇叭又响起来,“杨校长,供销社的货到了,通知你去取。”杨大鹏连叫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