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身一人,自己要求常住学校,管理住宿的学生。老师和学生同吃一个食堂,开始不和大家去吃散集,可是人人见到他就叨咕使他绷不住劲了,于是邀着葛老师一同去,三十二人后面是俩老师:一老一少,一高一矮。
结果逼着食堂在集市这天取消午餐和晚餐。一天,田老师对大家宣布:“集市这天食堂负责热晚饭。”三十人齐呼:“田老师,万岁!”万岁不再是专用词,可是习惯改不了,死死认定这就是最昂贵的感情表达方式,有几千年了,愣是不想改变,要变忒难了。
中学校园最后一排房,由西依次向东:车老板房间、马棚、木工间、食堂、库房、男生宿舍。宿舍是两间平房,南门在屋的西侧,室内南北各一排木板搭成的通铺,北铺十人,南铺九人,南铺贴门临窗,南北铺中间是取暖的铁炉子,薄铁皮烟筒探出窗外。十六个人共处一室。轮流负责取暖,中午找管后勤的王主任领一土篮块煤,木材是全校师生去河滩树林捡来的,堆在校园西北角。晚课十点结束,负责的人提前半小时生着炉子,人都回来后添进最后的煤块上床睡觉。不用担心煤气中毒,窗户上的玻璃没全过,用纸板堵着,如果不用棉被蒙住头睡,那就得戴着帽子。屋里没有水,有水也一夜成冰坨。早晨,用水井里现汲的水洗脸,感觉那水是温呼呼的。
一个大铺一人动所有人晃。北铺避风好些,杨光没能抢到。南铺住七个人,可是最讨厌的人在南铺,天天起夜去房子东头小便。他头上是电灯开关的长绳,有电就开灯。他一出一进满铺人都被晃醒随着他翻身。终于忍不住了,等他睡熟后,几个人小心地开着手电筒,把一根长绳一端系在他的鞋上,另一端连到电灯开关绳头。然后钻进被窝,静静地等待。午夜刚过,“咔哒”一声开关响,没有停电,灯亮了。他披上开花的破绿大衣,趿拉上鞋。所有人屏住呼吸,听见他自语:“什么玩意,踢里秃噜的。”门一开只听“扑通”一声连着“嗷”的一声惨叫,人跌倒电灯熄灭,开关线被齐根扯断。铺上的人都蒙着头在被窝里偷偷地笑,没有一个人回应,任由他一直骂到天亮。
第二天,状告到田老师那里,矛头直指杨光和葛增强。田老师找到杨光:“人家双手戳伤,右膝盖磕破,还感冒了。”杨光忍不住笑道:“手戳了,抻吧抻吧;膝盖破了,擦点碘酒;大冬天的,光着屁股骂一夜,保准感冒,下一次让他穿好衣服再骂人。”“你还有下次啊。”“田老师,不是我干的,别赖我。”“跑不了你,不是主谋也参与。好了,你去车老板儿屋里住吧。”
除了白灰厂,学校还养着一套马车,干点零活,老师们用用,主要是给公社的干部打只悠,其实是公社养的车挂在学校的名下。雇用一个人,饲养员兼着车老板儿。十七个男生,其中一人是车老板儿的侄子,和他住在一起,人家压根没进男生宿舍。屋里北面的一铺火炕可以住五个人,车老板儿占中间偏左,他侄子在他右边,两个人占了三个半人的地儿,空位子就是炉子的火眼儿。屋子里热气拂面,人生第一次知道农村的冬天还有这样暖和的屋子,有水壶、暖瓶、办公桌椅的屋子。
杨光把行李铺好躺下。头顶是火苗正旺的炉子,刚刚睡着,褥子底下热得令人难以忍受,醒来黑暗中觉得味道不对,炉子里红光满屋,开灯还停电,下地点了支蜡烛,炉火正旺,揭开褥子,炕席被炮糊了,褥子面都发了黄,连忙把行李卷起放在窗前的桌子上,屋里穿着秋衣秋裤都觉不出冷来。炕上的爷俩两颗脑袋露着没事儿人似的,这场面这气氛似曾相识,经历过当时幸灾乐祸的心里,推测眼前人的心情,恼、恨、怒刹那填满胸,很有毁天灭地的念头。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俩人都挪向炕梢,中间空出足足两人的地方。杨光穿好衣服敞开怀,想明白了:“这是故意多多地添煤,让人热得受不了,就是在赶他出去,话不说出口让你自己滚蛋。”这个时间,想不出办法来,只好抱着两腿下巴抵着膝盖蜷缩在单人椅子上挨到天亮。
清晨,一晚上的委屈都倾诉给田老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