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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山坡顶,放眼脚下。从前的土地是整片的高粱、整片的苞米、整片的大豆•••品种整齐划一,是一致是统一;如今的地里是几垄高粱,几垄苞米,几垄大豆,地里打着补丁,一块地里作物的品种不一,夹杂交错,高矮参差。

    东西向的垄沟,高杆庄稼不影响南侧但是遮蔽北侧,北侧矮秧作物的日光被遮挡。抬头在阴影里,为了多争取阳光会本能地拔高长,秧子细高不粗壮产量低,下雨刮风爱倒伏。刚刚分地,人在播种品种的决定上产生鸡群效应,乱字当头,久久约束后的放纵,谁都不顾及他人。能预料能采取措施的都不是问题,问题出现时瞪眼看着都束手无策。好的办法没有,话要会说,“你看你家的高粱遮得我的大豆少收成半根垄。”“哎呀,没想到你家种大豆,我的高粱挡光了哈,对不起啊,今年也不能翻种,以后注意,多多沟通。”话很好听,结果是马蜂子教育儿子——就这么着。有不会说话的人,出口的话难听死,“嗨,你管我种啥,又没种你家地。”这不是纯粹气人吗!想法子治治对方,一行动纠纷就纠缠上双方,打架是最后的归宿。种什么庄稼,土地的主人说了算,作物的收成,土地有发言权。毕竟种地是为了收粮食不是为了储存怒气,随着时间的渐渐推进,土地收益的自然性选择产生了鸭群效应,追求作物收益最大化,利益使人心统一。头等、二等地全种高粱,有了高产的杂交玉米种子后来全种玉米,坡地种大豆、黍子、谷子,合适的土地选择合适的品种,一块地里的庄稼又趋于一致。无心栽柳柳成荫,心里的冲突被土地和谐。个人的意志终拗不过自然,又回归从前,想否定却走回头路。

    有永远回不去的——抗旱。水利设施还完好,抽水站内的机器、地下的管道、电线变压器都在,投入一点资金稍作维修就能使用,抗旱期间电业部门还承诺不停电。薄支书聚齐五个组长开会,“各村一定做好抗旱抓春苗的工作,至少要保证一户一亩水浇地。”免费用水往死里抢,人头能抢出猪头来,花钱买水浇地没人干,河里的水流不进田里。“爱浇不浇,反正按上级的意见我布置了工作。浇地的不出钱,我薄支书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杨志峰蹿掇几个上点年纪的人,在遗址上用石板临时堆砌一座小庙,放进几块牌位:龙王爷、龙王奶之位,土地公公、土地奶奶之位,山神、胡仙、常仙之位,置供桌设香炉。光着膀子头戴上柳枝编成的帽圈,柳枝洒水,抬着龙王牌位,敲锣打鼓,口中念念有词地求雨,从村南求到村北,从杨家沟求到黑影儿。

    两头驴拉的犁杖开垄时在地头掉头总会扔下一截,生产队的时候无人管,地分给个人后舍不得地头撂荒,用镐头垦种。即使变红粮本的杨光没有土地,杨家五口人的土地也够张凤君忙活的。缺少气力照顾地头,又不能不管,稀崩棱地埯两个坑,埋进几粒绿豆种,只要开花结果,收成总比种子多。去年没种延伸进沟里的坡地,今年春耕,两侧的土地邻居说:“大嫂子,看你埯那几颗苗,好好的地都白瞎了,我来种,秋后给你一点就比你收的多。”这话弄得沟里的地也不敢放弃,水冲走不可惜,自己耕种收多收少随自己的心情。心一软一句话把地送出去,在人的心里埋下什么样的种子不可预料,狼心不用引都自来。梯田是石头坝的地块省心,石头顶、石头缝里能长草难长庄稼没人惦记它。土坝麻烦,土坝修的时候就有坡度,随着耕种坡面加长,分地的时候这个小坡不算亩数,没特别说明归谁所有。坎上的人开荒土往下堆积,覆盖下面人家的耕地;坎下人开荒,刨走坝上的土造成坎上坍塌减少上面人家的耕地。两家都不动土坝,相安无事是上策,可就有人偏偏动。饭可以白吃酒可以白喝、烟可以白抽,可是土地不行,冒着毁坏名声甚至威胁性命的危险争得屁大地儿,一辈子的收益不够一顿酒饭的挥霍,但人就是一根轴,一条道跑到黑,两头拉犁的健驴合伙都拽不回头。土地上没有让步,寸土必争。

    张红琴拧着眉对张凤君说:“大婶,东梁的几根垄真闹心。李成杰在坎下挖土开荒,专铲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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