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李景允要赴任的时候了。
京华下了一场小雨,花月盯着外头从屋檐落下来的缕缕雨帘,长长地叹了口气。
霜降低声问她:“你是不是舍不得三公子了?”
“没有。”她答,“十几年的亲人都舍得,这几日的恩爱算什么。”
说是这么说,晚上在房里收拾衣裳的时候,她还是笑不出来。
李景允从门外进来,看也不看地将她带衣裳一起抱起来:“外头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还光脚踩在地上。”
花月抬眼看他,突然扔了衣裳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夫君。”她像他教的那样,轻软地喊了一声。
抱着她的手一僵,李景允眸光扫下来,喉头微动:“嗯?”
她似乎没什么想说的,只是抱着他,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瞧。
李景允轻笑,与她一起坐去软榻上,低声道:“你这两日饭量甚少,昨儿晚上睡得也不踏实,可是有什么心事?”
花月摇头,想了想,起身去拿了个盒子过来。
李景允认得这个盒子,但他不能露出破绽,哪怕心里一阵狂笑,面上也只能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前几日街上看见,觉得好看,便买回来了。”她含糊地说着,将盒子打开,拿出那双用银线绣了兽纹的靴子,“你可喜欢?”
他对衣物向来是挑剔的,做工精良的蓝鲤雪锦袍都要被他嫌弃一番,更别说她这双手艺不算很好的锦靴。
然而,等了半晌,她没等来这人的讽刺。
疑惑地抬头,花月看见眼前这人靠在软枕上,看着自己怀里放着的靴子,拳头抵着嘴角,眼里尽是笑意。
“喜欢。”他道。
花月很意外,翻了个收得不是很好的针脚给他看:“略有瑕疵,不是很贵重。”
“嗯。”他笑意更浓。
疑惑地看他两眼,花月权当他是看得上这靴子的花纹,便想拿去一并放在行李里。
结果一伸手,这人飞快地把她的手按住了:“就放在这儿。”
“放在这儿?”花月愕然。
李景允很是认真地点头,拿开她的手,撑着下巴愉悦地盯着它瞧。瞧完觉得不够,起身去将它放在了博古架最中间的位置。
花月:“……”
“你松手。”他斜眼。
她这叫一个哭笑不得:“这话该妾身来说,哪有把靴子放在这儿的!”
“爷的屋子,爷的靴子,爱放哪儿你也管?”他微恼,拍开她抓着鞋面的爪子,轻轻拂了拂灰,郑重地将它放回去。
就差放个香炉在前头,早晚焚香磕头了。
有病么这不是!
花月扶额:“靴子是用来穿的,您明日便要动身,留它在府里做什么?”
“这就是你不懂了。”李景允神秘兮兮地道,“大梁有个说法,新买的靴子摆在架子上,便能当半尊菩萨,若是诚心拜一拜,更是能心想事成。反正爷赴任之后你也能去探望一回,那时候靴子也不算新了,你再带来给爷便是。”
他说得很是正经,眼里一丝调笑的意味也没有,导致花月想骂他胡扯都骂不出口。
这真的不是在瞎掰吗?她疑惑地看看博古架,又看看李景允。
李景允满眼虔诚地站着,没有丝毫逗趣的意思。
犹豫地收回目光,花月想,大梁的习俗,与她无关,她反正是做不出拜靴子这种傻事的。
雨下了一夜,第二日清晨,外头还有沁凉的雾气。
李景允拜别父母去赴任了,临行前拉着她小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