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积雪;婢女端来热水,递来大碗热茶。武康道谢,接过茶碗,不顾滚烫,一饮而尽。喉咙麻木,毫无知觉,暖流入腹,浑身舒爽。
李勣轻叹,好执着的疯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敢冲锋陷阵,敢进瘟疫区,敢火山救人。若震儿与思文,有他三分能耐,有他三分胆色,就老怀为安喽。
转身离开,来到书房,等待谈判。不到半刻钟,听敲门声,管家带人进来。寒暄见礼,分宾主落座,李勣眯着眼:“让你进门,并不代表老夫,支持废王立武。”
武康心知肚明,老狐狸坏的很,不见兔子,不会撒鹰。懒得废话,先放兔子,打开算袋,取出书册。放在书桌上,慢慢推出过,眼观鼻、鼻观心,等老狐狸上钩。
李勣视线扫过,红高粱配方及酿造,嘴角扯出浅笑,好大的手笔。高粱酒,高粱酿,高粱是粗粮,种植者寥寥无几。自从两年半前,卢家酒坊落户长安,高粱酒出世。
造价便宜,味道甘甜,买卖越发红火。导致城外百姓,劣田全种高粱,依旧供不应求。是武昭仪的产业,也是一项善举,粟米消耗减少,是以朝廷大力扶持。时至今日,普及整个关中,称得上日进斗金。
武康微笑,言辞凿凿:“司空博学多才,知道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昭仪和卢家,拥有酒股,却没有秘方。下官不拐弯抹角,只要您支持废王立武,秘方就是李家的。”
李勣鄙夷,呵呵笑道:“老夫知道授之以渔,也知道怀璧其罪,你这后生不怀好意。多大的权利,守护多大的利益,秘方虽好,非老夫所欲,请武都督收回。”
有点儿意思,武康依言照做,把书塞入算袋。拿出锦囊,展开纸张,再次推过去,是三成股份。之前留锦囊给媚娘,让她在最需要时,取出里面的股份,贿赂李勣大佬。
可她理解错误,把最需要的时候,理解为生死关头。想到这很无语,抬头看李勣:“秘方和三成份额,呈交圣人;三成在昭仪手里,一成由卢家掌管。还是那句话,只要您支持,它就是您的。”
李勣不接话,武康也不急,开始忽悠:“三成高粱酒股,是额外赠品,司空看不上也正常。我有个故事,去年真实发生,感觉有些意思,给您听如何?”
不待他表态,武康自言自语:“我有个部下叫钱顺,去年秋收前断粮,五口人无米下炊。他有三个舅舅,家境都很殷实,便去找他们借粮。大舅知晓以后,马上送来一斛米,足够吃到秋收。”
放下茶杯,接着忽悠:“三天以后,二舅送来十斛,三舅冷眼旁观。钱顺收完秋,还给大舅、二舅,每人十一斛。我当时很不解,大舅借一斛,你多还十斛;二舅借十斛,你只多还一斛。敢问司空,知道为什么吗?”
李勣悠闲品茶,没开口的意思,武康呵呵笑:“钱顺和我,大舅雪中送炭,我感激涕零,是以十倍奉还;二舅送来十倍,却是锦上添花,所以只多还一斛。”
意思很明显,能废王立武的,是你们四个大佬。无忌哥和褚遂良反对,你和于志宁沉默。率先支持者,就是雪中送炭的大舅,投入受益高;其余支持者,是锦上添花的二舅,投资大受益。
五分钟后,继续下猛料:“今年六月,婺州夏收,百姓乐翻天。钱顺的三舅,却乐极生悲,焚烧秸秆时,失火烧稻田。找外甥借粮,却吃闭门羹,外甥粒米不借。甚至撺掇大舅、二舅,都不借粮给三舅,**裸的报复。”
言外之意:匹夫尚且报复,何况天子夫?坚决反对者,会遭报复;坐视不理者,也会遭报复。若想过的舒坦,必须雪中送炭,最先支持废王立武。
武康笑意更浓,媚娘的心眼,置身事外的老于,在不久的将来,果然遭到报复。被许敬宗诬陷,贬为容州刺史,直到逝世前,才转任华州刺史。
李勣风轻云淡,仍不发表意见,武康很不耐烦,直接抛杀手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