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他了。”

    “什么时候?”

    “在他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请先别打断我。我想谈的并非一时的感情失利,而是一个人本身的属性:安东尼是一个在他专业领域极具才华的人,这点毋庸置疑,但他并不是世俗眼光中的那种成功人士;可能由于躯体方面的弱势,他就太容易被头脑层面的刺激吸引了,而这种程度的‘被吸引’,查德,我们甚至可以用‘着魔’来形容。”

    “我们当初用这个词来形容他追求你。”查德维克说,“无意冒犯,我们只是觉得你并不像传统印象中他会喜欢的类型……”

    “正是!查德,我何时否认过这一点?我知道你们原本想象中的情况是什么:他应该喜欢一个头脑较为单纯的女孩,热情或者亲切,对他本人的专业一窍不通……这是种基于大量可见案例形成的既有印象,无论我们怎么看待它,这种现象确实存在。可现在我们正谈论的却是少数特例,因此我要先说说此种普遍现象在我这里的解释:人追求对自己有神秘感的东西,因此个性过于相似或者优点雷同的人往往难成眷属,这点上安东尼也符合规律;人同时还追求自我的安全,一个不具备评价你的资格的人是安全的,一个永远不会背叛你的人是安全的——这就是为什么你们眼中的安东尼应该去追求一位大学足球队的啦啦队长。”

    “你说得有点太绝对了,李。这种事情并不能一概而论。”

    “我还没说到头呢。如我上述的两种需求,查德,它们在本质上是冲突的,这就是为什么事情到后头总会变得令人失望。我们通常的观念是,思想成熟的人会懂得妥协,他们知道没有什么事物能永远神秘,永远百看不厌,因此他们最终会在冲突中选择后一种需求,因为这是一种长期的生存需求——然而,安东尼的这种需求很弱。你和他一起工作的时间很长,不难发现他遭遇难关时跟你的习惯是完全相反的:你会选择先去休息,让精力恢复到最佳状态再重新考虑;而他非要当场解决不可,他甚至可以为此数天不睡觉,因为他务须证明自己拥有解决问题的能力。这种面对难题时的极端焦虑,常人即便在年轻时偶有为之,最终会对这种体验产生厌恶,可安东尼恰好是少数。到今天他还保持着这种习惯,他甚至要自己动手制造难题。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人格气质,很容易滑向成瘾性的深渊,像是药物、赌博、游戏……在追求神秘感的道路上,他的生存本能一直是失效的。”

    客人的身体微微往后一仰,将后背靠到椅子上。她用那副主治医生下达诊断似的语调说:“安东尼·肯特先生是那种主动追求‘着魔’状态的人。他看似和你们一样渴望才智带来的成功,实则他追寻的乃是证明才智存在的痛苦。在这场与我竞赛的头脑游戏中,他想要的就是挫折;芸芸众生所不能领会的挫折才使他的生活有意义。”

    “他受挫折是因为对手是你。”查德维克呻吟着说,“这还非要我明言吗?绝大多数人和你竞赛都会感到挫折!”

    “他随时可以退出。我把话说得很明白,他也清楚我们结束了。然而他坚持不懈地想要弄清楚我的真实用意。我以各种方式警告过他,让他意识到这种追查是危险且无意义的,可他依然没有死心。安东尼已不再把我当作对手或对象,而是当作一道难题本身——尤其是当他认为我死了的时候。查德,换成是你,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你会把时间花在哀悼与疗伤上,最后慢慢地回归生活,而他却变本加厉地想要找到一个解释。”

    “他确实应该得到一个解释。”

    “世上没有一个能令他真正满意的解释。我可以用世俗经验中较为普遍的那些理由答复他,可他还是会不断地去寻找他心目中的真相。这不能说是一种很健康的生活方式,不过相比起其他能使人‘着魔’的嗜好,我认为我提供给他的这道题还不算太坏。”

    查德维克不停地叹气、摇头。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酒杯,把剩下半杯啤酒一口气灌了下去。“你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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