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薛白也有些唏嘘。

    “有时我也会想,若不这么做,有没有别的办法,比如,以仁德感化世人。”

    “可我心里清楚,只要我还有弱点,便始终会有人觉得我好欺负,从而反对我。即使我创下再大的功绩,也不改他们吃软怕硬的秉性,或许有朝一日,有万吨巨轮驶在大唐的海域,万里坦途直接连通大食,我文成武就,却依旧难保有人会一刀捅在我心口上,然后骂我一句‘你根本不是李唐皇嗣,你这个篡位的贱隶’。”

    “从我坐在这个位置上的那一刻,我便明白,阶级的对立、利益的冲突、观念的隔阂,绝不能被化解,有些人我不杀他们,他们早晚也能杀我。洛阳城那场杀戮避免不了,哪怕避得了一时,只要阶级还在,待王朝分崩离析之时,他们也必挨这一刀。”

    “丈人不会明白这一点,若不送走他,他会很危险……”

    说到这里,薛白无奈地笑了笑。

    颜嫣握住他的手,道:“我知道,我也主张别让阿爷参与此事,又看杜二娘有排挤阿爷的心意,所以让达奚盈盈问你的意见。”

    她之所以知道,是李祚说的。

    李祚常到鹿园跑马射箭,这些颜嫣都知道,对颜真卿、杜妗对待李祚的态度也都看在眼里。

    纵容杜妗把她阿爷从相位上赶走,是她与薛白一起商量的,因她太了解颜真卿了。若不送走,他或许会死在洛阳的那场政变中。

    她以有些安慰的口吻,又道:“我知道的,你不是孤家寡人。”

    “也许吧,若没有你们,我离孤家寡人已不远了。”

    颜嫣道:“那你便告诉杜妗,你把杨玉环送走了?”

    “她若知道,她的手下全都已被我控制,只怕更伤心。”

    “不会的,她若知你不怪她,不知会多欢喜。”

    “再让她吃吃教训。”

    于薛白而言,杨玉环反而是最简单的,假死一次不成,那就假死两次。

    此事关键不在演得真不真、朝臣们信或不信,而在于宗卿们为了杨玉环之死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那就无法再否认此事了。

    若再说杨玉环没事,那大家岂非是白死了?

    至于杜妗的性子,薛白若不加以遏制,往后难保不会成为下一个武则天。

    “若问我本意,我绝不想如此对待妗娘。可我在世时无妨,若哪天……”

    “呸,不许说。”颜嫣嗔了薛白一下。

    薛白也就不说了。

    殿内唯一的椅子被颜嫣坐了,他干脆盘腿在地上坐下来,显得颇为轻松。

    “无论如何,往后安稳了吧?”

    “嗯……我想想,若我是一个看你不顺眼的宗卿贵胄,该如何笼络旁人来攻击你。”

    颜嫣支着下巴想了想,竟是踢了踢薛白,道:“当今天子薄情寡义,不值得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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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郎既知陛下的为人,还不走吗?”

    李泌一抒胸臆,转头看向杜五郎,道:“你是最不在乎官途的人,最能一走了知。”

    杜五郎道:“你呢?你为何不走?”

    “田园将芜胡不归?”李泌喃喃道,“我出山之时,本说三个月就会归去,如今却成了笼中鸟啊。”

    “为何?”

    “我请皇后劝说陛下宽仁,皇后却以太子托付于我,此举若深究,有扶持太子之意。今日陛下又遇刺,不论真假,我洗不清罪名。陛下大可杀我,取大唐而代之,可他留下我,是交换亦是恩义,我若辜负陛下,往后若再有变数,则无人可说服他维系李氏宗庙。”

    “那我让运娘入宫见皇后,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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