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镯子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式样普通,花纹极简,就算是一时买不着一模一样的,也能画个样子让人现打一个出来,再让他娘重新编成坠子,铁定连他自己也分不出真假来。
他一直以来都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认定了这是个世上独一无二,绝无仅有,只要一拿出来就足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呢……
景翊直觉得自己可笑得很,想笑话一下自己,笑到嘴边却苦涩得看不出什么笑模样了。
冷月话音落定许久,才听见这始终不曾转回身来的人依旧背着身缓缓问道:“我这样……还喜欢吗?”
景翊说话一向温和而从容,问问题的时候也是一样,好像问出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会收到什么回应似的,冷月从没听过他问什么问题的时候是这样的语气,紧张忐忑得像跪在公堂上的犯人在等一纸判决一样。
冷月一愣之间蓦然明白了这人为什么非要听她说了喜欢他什么才肯把这道伤疤露给她看,他能看出她的喜欢,却担心她喜欢的只是他的貌,怕这一道扎眼的伤疤会让她变了心意……
片刻没听到身后之人回答,景翊一颗心像落进了一口无底的深井,不停不停地往下沉去,他只要回头看上一眼便能从那人藏不住事的眉眼中看出最真实的答案,却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箍紧了身子,一时间僵在那里一动未动。
好像熬了千年万年的样子,也没听到一丝回应的声音,倒是忽然感觉到一片温软抚上那道伤疤,不是手指那样连贯的触碰,而是一下,接着一下……
景翊恍然反应过来身后之人正在做些什么,惊得全身一颤。
“小月……”
冷月一丝不苟地吻过整条伤疤,才伸手环住他发僵的腰背,侧脸贴在他微凉的脊背上,听着他乱了节律的心跳声,淡声道:“这事儿就是犯傻也赖不得你,要怪就怪皇上。”
景翊一愣,愣得身子放松了些许,“怪……怪皇上?”
“怪他没早给我这份差事。”冷月把人抱紧了些,声音虽轻,却坚定的不容置疑,“只要我在你身边,谁也别想碰你一根头发。”
冷月只觉得被她从后抱住的这人呆愣了须臾,才听到一声轻叹。
“你倒也不傻,专挑我没头发的时候说这话……”
冷月被他这幽怨的一声逗得“噗”地笑出声来,松开环在他腰背上的手直起身来,在他后背上拍了一巴掌,“就这点儿疤,这要是在军营里都不好意思拿出来显摆,给你瞧瞧我的。”
冷月说着就转过身去,利落地宽下外衣和上杉,展给景翊一片疤痕斑驳的脊背。冷月是习武之人,肌骨比寻常闺中女子结实饱满得多,每一道纹理都如刻如画,那些横横竖竖深深浅浅的疤痕就像是锦上之花,给这副身子凭添了一抹张扬的浓艳,青灯之下,美得让人血脉偾张。
听到背后那人转身的脚步声,冷月才道:“你要敢因为这个休了我,我一定给你一刀痛快的,把你送进宫去,让你一辈子陪王伴驾。”
“不敢不敢……”景翊笑声虽苦,却已不见丝毫苦意,目光掠过这副美得惊心动魄的身子,却被紧箍在她上背部的一道约一掌半宽的白布抓了过去,这道白布以环状紧箍在她腋下这一圈,箍了好几重,好像要裹紧什么似的,景翊不禁轻抚了上去,带着几分疼惜温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身上还有没好利索的伤口吗?”
“不是,”感觉到被景翊触碰的地方,冷月干脆地应着,也干脆地转了个身,正面朝向景翊挺了挺胸脯,“这是裹胸的。”
景翊狠愣了一下,他一直觉得她身子多少有些单薄,只当是她年纪还小,却不想是竟被她生生裹起来了。
景翊啼笑皆非地看着这个自己折腾自己的人,“裹胸就裹胸,怎么勒得这么紧,不难受吗?”
“习惯了……”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