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残酒,边沿处,依稀残存着抹唇脂。

    崔循错开视线,微微颔首:“有。”

    萧窈正要亲自斟酒,却被崔循拦了下来。

    “两种酒不同,不宜混饮。”

    崔循另取了只新的杯子,修长的手提起莲花注碗中温着的注壶,略略倾斜,金黄澄澈又依稀透着些青碧色的酒液缓缓淌出。

    不多,只小半盏。

    萧窈皱了皱眉。

    崔循像是看出她的心思,一板一眼道:“此酒性烈,不宜多饮。”

    在他那里,仿佛总有许多“不宜”的事情,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萧窈看向他手边的牒牍,想起一事:“听父皇说,太常寺欲知我是否参与元日祭礼?”

    崔循:“公主去或不去,章程不同,自该尽早定下。”

    萧窈点点头,又问:“那依少卿看来,我是该去,还是不该去?”

    崔循未置可否,只道:“此事该由圣上决断。”

    “父皇虽未明说,但看得出来他想要我去,只是怕礼仪疏漏,出什么岔子。”

    萧窈不似从前那般针锋相对,态度温和,像是真为此事烦忧,想要问问他的意见。

    崔循:“公主若去,太常寺自会拨仪官,为你讲授礼仪章程。”

    “这样……”萧窈托着腮,看着崔循那形容美好,却永远好似覆了霜雪的眉眼,鬼使神差地,开口问他,“那少卿可愿亲自教我?”

    崔循原本低垂着的眼睫倏地抬起,那双如深潭般幽深而平静的眼中生了波澜。

    萧窈能清楚看出他的诧异,就如牢不可破的坚冰上浮现裂痕,清晰可见,无处遁形。

    但这点失态转瞬即逝。

    崔循很快就恢复了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缓缓道:“圣上若有令,臣莫敢不从。”

    萧窈听出他在避重就轻,想了想,略略倾身,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是父皇的意思,是我的意思。”

    她在梅林中转了许久,衣襟上仿佛沾了梅花的幽香,又不尽相同。

    鬓发上那枝被长公主随手簪上的细小红梅并不牢固,本就摇摇欲坠,她一低头,竟从鬓边跌落。

    在反应过来之前,崔循已经抬手,接住了那簇梅花。

    修长如玉的手掌心,躺了朵艳丽如火的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