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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

    太子被罚闭门思过半月,但明眼人都知道,陛下不过小惩大戒,堵朝堂悠悠之口。

    江南百姓一片赞颂,太子殿下立斩贪官,为民伸冤,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她张了张嘴:“江南,席上,殿下就不怕……”

    她说得断断续续,苍穹之下,太子殿下的笑容有如骄阳般耀目,是她过去从未见过的肆意张扬。

    “你担心,孤做错了?”

    她一怔,摇头。

    “既无愧于心,无愧于民,朝堂波谲又有何惧。”

    及冠之年的太子意气飞扬,灼灼目光,容璇至今未忘。

    夜色沉沉。

    容璇垂首望地砖间的缝隙,添上一条新罪状,她又该何去何从。

    沉默几息,再度撞上帝王目光时,容璇听见了自己的两条归路。

    革职流放。黔州,岭北,赣州,总不过任择其一。若是要到崖州,尚不如毒酒一杯。

    而这第二条……容璇眉心一跳,静候下文。

    帝王起身,步步从容走向她。

    一字一字落入耳畔时,容璇抬首,从第一刻的不可置信,转而化作第二刻的遍体冰寒。

    她没有躲避帝王的目光;她甚至不知,他是何时察觉了她的身份,又为何隐而不发。

    她从他的眸中见到了自己的模样。墨发凌乱,囚衣单薄,原来是会叫人怜惜的么。

    连她自己都要忘了,她还有一副容颜可以保命。

    兜兜转转,终是躲不开命数。

    那一瞬,容璇唇畔勾出一抹笑意,似风雪中倦怠至极的一株花。

    这株花没有寒梅的傲骨,只是任风吹折。

    无须犹疑,容璇给出了帝王意料中的答案。

    风吹动烛火,屋中黯然片刻。

    玉白的大氅解下,罩于女郎肩头,带着不属于她的暖意。

    只是心,却如坠冰窟。

    ……

    再度睁开眼时,容璇怔忪许久,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

    连日的雨雪仍未散去,只是透过雕花菱格的轩窗,屋中仍是温暖而明亮的。

    容璇仰眸望那顶织锦攒花的金丝帷帐,身下云锦丝被柔软的质感,一点点将她拉回了现实。

    锦帐拨开,入目之物无一不奢华精致。黄花梨嵌明玉的梳妆台,紫檀多宝架,铜鎏金掐云纹的炭炉,使得这殿中和暖如春日。

    容璇赤足踩于绒毯上,其上织就的花样华丽而又繁复。

    “姑娘可是醒了?”

    隔着八扇的青玉屏风,有一道年轻女声恭敬问询。

    “什么时辰了?”

    “回姑娘,未时。”

    容璇“嗯”一声,由侍女们鱼贯而入,为她沐浴更衣。

    为首的两名侍女与她年岁相仿,其中一人唤作向菱,另一位脸颊圆润些的唤作向萍,都是极聪慧能干的女郎。宫中选来的人,她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容璇坐于铜镜前,向菱仔细为她擦拭着墨发。又用茉莉香膏,以象牙梳悉心梳通发梢。

    接着净面,上妆,修饰眉形。向萍梳妆的手艺极好,梳妆台上临时备了两匣首饰,已然琳琅满目。

    容璇只望那镜中人慢慢变得陌生,眼波流转间,又有了一分熟悉之感。

    向萍为姑娘簪上白玉玲珑步摇,点缀几支卿云梅花长簪。

    国丧三月虽过,但宫中装扮仍是偏向素净。

    向萍只用了三分功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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