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姜亭月连忙出声。
她起身下了马车,身边已有人撑起伞追上来,姜亭月提着裙摆,向前跑去,前方那道身影,跌跌撞撞向前走去。
姜亭月跑的很快,急忙拦住人,问:“你怎么一个人在此?你身边的人呢?”
被她拦住的姑娘,一身棉麻白衣,穿的跟丧服似的,面色惨白,额头青肿,渗出丝丝血痕,她的头发散了大半,乱糟糟的不成样子。
眼前这人,正是叶明昭,几乎让人认不出来。
姜亭月没想通,这么晚了,她怎么能够丫鬟护卫一个都不带,孤身行走在外,也不怕出事。
她跟叶明昭有仇,也乐得看她倒霉,但也仅限于二人争强好胜时她吃亏而自己得意。
这大晚上的,她这副模样,身边一个下人都没有,狼狈成这样,若是她不管,今夜说不准要出事,姜亭月怕自己良心过不去,所以才追了上来。
叶明昭愣愣抬起头,见是她,恍惚了会儿,又低下头,默不作声,只想绕过她离开。
“叶明昭。”姜亭月喊住她,问,“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家?”
这句再简单不过的问话,却叫叶明昭脚步一顿,她忽然冷笑一声,捂着脸道:“回家?我哪儿还有家?”
姜亭月听说过她这段时日发生了什么,贺兰延羞辱她在先,她一时想不开,长公主为替她出气,结果却被害的惨死。
从前二人针锋相对的时候,叶明昭趾高气昂,高高在上,冷淡的目光一扫,尽是看不起人的样子,什么时候这般过。
她有些于心不忍,拉她上车道:“你跟我上车说。”
然而指尖碰到她时,姜亭月才发觉,原来叶明昭身上竟然这般凉。
叶明昭魂不守舍,被她拽上车,竟然连一点儿挣扎都没有,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姜亭月没打算跟她和解,更不打算同她交心,只对管家道:“去长公主府。”
能将叶明昭全须全尾的送回去,就已经是姜亭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听到“长公主”三个字,叶明昭长长的眼睫动了下,泪珠大颗大颗滑落,她开始痛哭起来。
“我娘死了。”叶明昭抽噎道,“我娘死了,葬进了皇陵,我想去拜一拜,单独跟她说说话都不行。他们还要我和亲,要将我嫁去夏国,我不愿意,一旦和亲,就是死路一条,我不想死,所以我拼命的磕头,拼命的求圣上不要让我去和亲,可我头都磕破了,圣上也不肯见我。”
姜亭月听的微愣。
从前,长公主算是京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凡是求情求到了她那里,她若是肯插手,再难的事,都能办成,可谓是圣眷无双,可姜亭月怎么也没想到,长公主一死,她唯一的女儿,连面见皇帝都困难。
犹豫片刻,姜亭月递了她一张帕子,问:“那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圣上身边的大监送我出宫,我不肯,一直跪在宫门前磕头,直到宫禁的时辰到了,宫门合上。”
说到这里,叶明昭就不肯往下说了。
但姜亭月知道,应当是她自己不肯见府里下人的,叶明昭这人,高高在上惯了,极度自负,绝不可能容许旁人望见她这般狼狈的模样。
可她方才,突然拦住她,还强行拽叶明昭上马车,在叶明昭心里,约莫是恨死她了。
她微微叹气,安慰道:“和亲一事,你再等等,说不准有转机呢!”
前段时日,陆慎应了她的,这和亲之事,应当是成不了,所以若是叶明昭不想嫁人,完全可以再等一等。
“使臣已经入京了。”叶明昭不抱什么希望道,“大概在圣上面见使臣后,便会下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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